事,留心听着她的手机铃声会不会响起。
铃声响起了。
但不是她的,而是他的。
短信菜单还是把他带去了与“号码已隐藏”的对话。有点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第一眼就去看新的短信,好像收到信用卡账单的人费半天劲用裁纸刀把信封裁得小心翼翼,只为拖延一点看到那个绝望数字的时间,陆仁甲徒劳地在旧短信和“号码已隐藏”那几个字上逗留了片刻,直到一切都显得做好了准备。
游戏EC5438915782348976内容已决定。
When:明天下午两点。
Where:工作场所。
Who:周致淑。
What:害死人。
How:因为疏忽。
当“死人”这个字又一次在这个跟打怪、PK,关键是复活毫无关系的游戏中出现时,他才发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“做好准备”。
害死人?
因为疏忽?
过失杀人?
她?
怎么可能?
怎么不可能?杀人她不会,但既然是过失杀人,就很难保证了。杰克逊的私人医师是过失杀人,有人认为没能预测出拉奎拉地震的意大利科学家们是过失杀人,诸葛亮斩了马谡,崇祯杀死袁崇焕都可以说是过失杀人。
这对一个随便挥霍现金,在人家里装炸弹还能蒙蔽警方双眼的人或组织来说,根本一点都不难办。既然他们能让程铭道主动或者被迫用啤酒瓶砸人(说不定还是打碎了捅人),一个幼儿园老师当然有可能端给小朋友一杯牛奶,其实里面却倒了氰酸钾。她甚至都不用被逼迫!
也或许过失杀人是指一种蝴蝶效应似的东西——因为你今天没胃口点了不含生菜的麦香鱼而不是巨无霸,某个穷乡僻壤的不知名菜农因为对生活绝望而自杀了。
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!
但陆仁甲知道,很可能不是这样。所以他不敢在周致淑说“短信一条接一条嘛,花头不少啊”时回答她真相。这种问题,已经不是“我忘了”或者承认愚蠢可以解释的了。
他只有不解释,不揭穿。形势为他选择了答案:不跟任何人商量。
但在这样的危机时刻,他必须做点什么。
所以他调匀了呼吸,放松脸颊的肌肉,做出了一个尽量温柔的微笑,说:“明天接我出院吧?”
“嗯?”周致淑有点吃惊,“你没事了?”
“本来就没啥事。”陆仁甲意义不明地挥了挥手,消除了紧张导致的微颤。
“我还没去看过你家……”
“没事,先住酒店好了。”
“为什么那么急啊?”
陆仁甲靠笑容撑过了想答案的时间,“再不回去上班,我们公司该倒闭了。”
“好嚣张啊你!”周致淑也被逗笑了。
“明天别去上班了,来接我出院好不好?”陆仁甲柔声问。
“你是说,陪你……去酒店?”周致淑的声音也小了很多。
帘子那头的林志镐这次没有再把音量调更高。
陆仁甲虽然完全没想到一起去酒店这茬儿,但此时此刻,也只能顺着情境,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,把头点得尽量别有深意。
看来是成功了。周致淑在他的凝视下低了头,用比他想象中响的音量说了声:“好。”
这就是所谓的攻上本垒?因人成事的陆仁甲队员,看来有人刚打了一支长安打,帮你直接跑过了三垒。妙的是打出这一球的不是什么队友,而是刚想要你的命,现在又想要你的女朋友欠下人命的家伙。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?
在还清点不出得失的时候,就先好好享受所得吧——这是陆仁甲二十七年的人生经验。
2015年7月8日星期三Ⅰ
这个早晨,护士没有再给他体温表,也许因为他已经好得让人无需担心了,但陆仁甲更相信是因为他今天要出院了,毕竟这里可不是能把“欢迎再次光临”挂在嘴上的地方,服务差一点情有可原。
但早餐仍然在七点四十三分来了,好像多坚持一顿也能把今年的每日食盐摄入量拉低一点。古人说“晚食以当饱”,而这里的三餐都很早,做成这种味道,实在很需要一副病体的配合,才能让人不生馋痨。
昨晚上换药的时候陆仁甲已经检查了状况,除了有几道不再渗水的伤口之外,他几乎可以算是个健康人了,这一点他也向护士确认了。“没化脓,一个礼拜就好了吧”。这答案和他的身体感受差不多,头早已不晕了,疼痛主要残留在大腿根和胳膊肘的两个地方,不妨碍运动,现在让他去足球场上跑一个来回,应该能赢得了罗纳尔多,现在的。
喝着粥,陆仁甲想起自己的冰箱里还有两罐凤梨,七罐金枪鱼,一罐鲮鱼,两包没开封的意大利面。如果它们还安然无恙,酒店里的冰箱是否装得下?不行的话酒店式公寓好了,北京分公司同事来的时候住的那家就不错,步行十分钟能到星巴
09 电视里的木偶(3/6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